Wednesday, September 15, 2021

菠菜故事集 - 我们选择漂泊柬埔寨,到底是为了什么

 近日的工作中遇到的事给我的感触很大,尤其是今天,我目睹了一个人死亡后,后事办理的部分过程,让我的内心深受触动。


柬埔寨曾经是很多逐梦者的天堂,特别18、19年的时候,很多来柬埔寨的人都是来淘金的,和现在来往困难不同,当时机票打折的时候最低能买到单程500多元的机票。那时候,柬埔寨被很多投机者描绘成了一个掘金天堂,大量中国人涌入投资、经商,谁都想分一杯羹。


当然也有很多人就是在那个投资热潮中“被拍在沙滩上”的,在2019年8月18日柬埔寨政府发布网赌禁令后,潮水退去,一场腥风血雨的洗牌正在上演,当时,人们常说“潮水退去,方知谁在裸泳。”


加上2020年初疫情爆发后,那些投机者早已没有了踪影,分批次的都撤离了柬埔寨。但是,终究有很多人,是留守在这儿的,疫情之下他们也没有放弃坚守,他们相信坚守一定有希望。更重要的是,长年生活在这里的他们,别无选择。


然而,命运不会特别眷顾某一个人,今天目睹的事情让我很受触动,我的一位朋友也是。一位60岁的阿姨在柬埔寨突发疾病去世了,昨天她感觉胸口闷,身体不太舒服,于是去了一个诊所看病,医生建议她去王家军医院做个全面检查,但她想着这种情况平常也有,于是就回家休息了。当时她还跟在这边的朋友发消息说身体好多了,到了今天早上,这位朋友过去看她,却发现她已经走了几个小时了。


尽管这位朋友说她走得很安详,但我莫名的还是替她感到难过,说不出的那种。当时,我正在给陈队长做专访,义工突然收到了一名中国人在金边死亡的消息,随即他发现这位阿姨跟他还是旧识,心里很是震惊。后来,听说现场有一些现金和遗产,警察要带走,担心现场处理的人没经验会吃亏,毕竟当地宰中国人的事没少发生,陈队长决定前往现场帮忙。


到达现场时,一辆装着死者尸体的救护车就停在死者的店铺门前,店铺里,几个便衣警察正在写着记录和证明,桌上一个纸箱里装着死者生前留下的现金,一共一万多美元。当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,金边的阳光依然炙烤着大地,外面依旧车水马龙,距离死者被发现死亡已经好几个小时。根据现在的规定,死亡的人要必须要等待卫生部做核酸检测,另外担心被谋害等法医又做了检查,最终确定并非因为新冠肺炎,死因为突发心脏疾病死亡。紧接着又配合警察办手续,因此,尸体都还没运去寺庙。


她朋友也显得有些精疲力尽,因为死者一直一个人在柬埔寨打拼,已经有近20年。所以作为死者的朋友,一直在帮着忙前忙后。而当地人并不会因为死者在异国他乡死亡而给予任何怜悯,就连这些来办手续的警察,都是需要小费的。“一开始他们要1000美元,谈了很久要700美元,一会还要继续谈。”


而且接下来尸体火化,暂存在寺庙等,每一步都需要钱。死者儿子知道后,将准备前往柬埔寨。


这样的事情真是令人难过,在柬埔寨打拼了一二十年,最终就这么死在了这里,所谓的孤独终老大概就是这样吧。更令人难过的是这里的部分人真的很冷漠,并不会因为你遇到困难而给你半分怜悯,尤其是那些只知道收费的警察,真是让人失望。尸体未寒,都已经开始打着她钱财的主意。这是我在柬埔寨近四年以来,第一次感觉到一种直达心底的冷漠。


最近,还有很多吵着要回国的人,疫情导致他们没有收入,有些原本在这边开店铺的人也经营不下去了,于是只能选择回国,还有怀孕的,生病的,甚至有人告诉我,之前买的机票被取消了,现在机票都很贵,他和妻子在这里,连一张机票都买不起,他得先四处向国内的亲朋好友借钱,才能筹款买机票回国。


这些骂着回国后就再也不会来柬埔寨了的人,当初都是怀揣着对柬埔寨的美好和希望来的,然而,疫情之下,更能看出谁在裸泳。


而我们,舍弃和家人的团聚,冒着疫情的风险,成为柬漂的我们,到底是为了什么呢?一时间,似乎有些迷茫了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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