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3年,我满十六岁,刚刚走出初中校园。当时,学校里流行谈论花季雨季,但我却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进入了秋季。
并不是因为我是留级生或者成绩差,而是因为我已经连续两年参加中专考试,每年都不可思议地落榜。许多人传言我是被人顶替了,这让我变得极度忧郁。
春节时,长期在外打工的表嫂回家过年。她听说我的情况后,提议让我跟随她一起外出打工两年,当作一种散心和体验。这个消息让我有些心动……
起初,我的父母并不同意我的决定,因为他们只有我这个独生女,舍不得我远行。然而,在我一再的坚持下,再加上有表嫂的带领,他们最终还是妥协了。
正月初十的那天,我与表嫂一同搭乘前往南方列车。一路上,表嫂不忘叮嘱我,她说一个年轻的女孩在外,一定要学会如何保护自己,我默默地点头。
那年表嫂三十岁,打扮时尚,身材保持得极好,完全看不出已经是五岁孩子的妈妈。在和表哥结婚前,她一直跟随着娘家那边的小姐妹在惠州打工。后来,经过媒人的介绍,她嫁给了表哥,在老家待了几年,生了孩子,交了公婆照顾,她又回到惠州打工。
表哥也舍不得表嫂南下打工,无奈他是一个朴实的农民,无力承担家庭的经济重担。家里老人需要照顾,小孩需要抚养,经济压力很大。每天,他只能默默地抽着旱烟,苦涩难言,承受着巨大的压力。
表嫂在惠城区的华阳厂工作,她对这个地方已经非常熟悉。在她的帮助下,我很快就完成了入职手续。行政大姐还为我安排了宿舍,这样我就正式开始了我的打工生活。
本想和表嫂住一间宿舍,互相有个照应,无奈她的宿舍已住满,只好住进一间未住满的宿舍。那是一个八人间,靠墙四个铁架床,四个都是二十岁不到的姐妹,有两个年龄稍长的大嫂,我年龄最小。不过几天,大家便已相熟,一起上下班,一起逛街,相处融洽。
到了节假日,闹哄哄的宿舍一片安静,已婚的嫂子急匆匆出去见老公,有男友的女孩花枝招展出去拍拖,剩下我们几个单身年轻女孩,一下子便无聊起来。我倒还好,拉着表嫂逛街购物,去西湖散步,一天的时光很快就过了。
枯燥的打工生活,年轻的男男女女常常感到孤独,容易互相吸引。一些男工友在晚上只需一顿简单的炒粉,一瓶饮料,加上几句体贴的问候,就可能轻易地赢得女孩的芳心。
我长相尚可,又活泼,车间的男孩们纷纷向我示好,但我始终保持冷静。在离开前,父母的嘱托和表嫂的忠告让我深知打工恋情的变数太多,难以把握。我害怕远嫁他乡,只想打工几年后回到父母身边。
国庆那天,工厂放假,寻思约上表嫂去海边逛逛,走进她们宿舍,里面空无一人,心中疑惑表嫂怎么把我丢下,和别人出去逛街了。
我拨通了表嫂的小灵通,她在电话里含糊其辞,让我自己玩去,说要去找几位老同事叙旧。我并没有多想,反而觉得表嫂重情重义,人缘真不错。
刚好有个曾追求过我的男同事喊我,因为之前表白我没同意,后来倒做成哥们,他约上几个人去附近爬山,我无处可去便随他们出门。开开心心玩了一天,回来后几个人又去大排档吃烧烤,半只茄子,半打生蚝,鸡翅韭菜,还有干炒牛河,大家吃喝玩乐,假期第一天过得很是充实。
当天晚上,我在宿舍看书,突然一阵阵腹部的剧痛袭来,我疼得流下了眼泪。室友们见状慌了神,慌忙跑去找来了表嫂。
得到消息后疾速赶来的表嫂,率领着工厂的发货司机阿斌,他们扶着我步出宿舍,并护送我登上工厂的双排座货车,火急火燎地驶向医院。
一路上,表嫂紧紧地抱着我,前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,这让我内心感动不已。
医生诊断我是急性胃肠炎,幸运的是,并无大碍,给我开了一些止痛药和消炎止泻的药,同时嘱咐我要多休息,注意饮食。
在回家的路上,我感到好多了,不禁连连向司机阿斌道谢。阿斌笑着回应:“没关系,同事之间应该互相照顾,这是人之常情。”
表嫂感到有些内疚,她说那段时间她对我的关心不够,让我一定要多休息,少熬夜,并叮嘱我注意饮食。
我心中不禁感慨,出门在外,幸好有如此关心我的表嫂。同时,我也感谢那位热心的司机阿斌,等到我恢复健康之后,我一定要请他吃饭表示答谢。
每个月工厂都会放两天假。那个月底,又到了放假的时候,我约了表嫂一起去市场购物。我们逛了一会,买了几件衣服。
接着,表嫂接到了一个电话,她听完之后告诉我,她以前在娘家打工的姐妹邀请她去聚会。在离开之前,她又提醒我,一个人不要逛太久,要早点回去,晚上不要和男孩子出去。说完后,她匆匆离开了。
我回到了工厂的宿舍,想着表嫂最近的表现。她的忙碌让我感到惊讶,不仅在工作时间,甚至在放假期间也有这么多人找她。我不禁暗自苦笑,感叹她的人缘太好,但也因此无法享受清闲。
时间过得真快,转眼间只剩下半个月就要过年了。一天下班后,我吃完晚饭,骑着摩托车前往华润超市,打算提前准备一些零食和生活用品。
久违的大超市里那璀璨的灯光和琳琅满目的商品,让我感叹有钱真的是太好了!
我推着小推车,漫步在熙熙攘攘的商场中。我的目光游走在各式各样的商品之间,偶尔驻足,挑选一些心仪的物品。
就在我穿过一排货架的拐角时,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。我忍不住好奇地回头望去,惊讶地发现表嫂和阿斌正紧紧地搂着彼此的肩膀。他们正专注地凝视着一套女式内衣,一边亲昵地品头论足,一边低声交谈,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。
我忍不住惊呼一声,赶紧捂住嘴巴,想推着车迅速离开。他们已经回过头来看到我,迅速分开。
我们三个人面对面,尴尬得要死,表嫂的脸微微泛红,打破了沉默,向我解释道:“刚才在工厂门口遇到了阿斌,就坐他的货车过来超市买点东西。”
我点点头,对自己目睹这一幕感到羞愧。阿斌不敢看我,尴尬地挠着头。我在华阳已经待了大半年,早已被工友们的闲言碎语所感染,对这些成年人的事情我也有所了解。
我尽力掩饰自己,装作无所谓地说:“你们也不喊我一起来,害得我浪费了摩的钱。"
在返回的路上,我们三个人坐在货车上,找不到什么话题,只是简单地东一句西一句,试图掩盖那份尴尬的沉默。
回到宿舍,打算休息时,表嫂把我带到外面一个安静的地方,低声对我说:“你还小,可能不太明白大人的世界。我们有时候需要互相在心理上有个依靠。你把这件事埋藏在心里,回老家也不要随便说出来。”
我该如何是好?只能无奈地点头同意。这件事对我内心造成了巨大的冲击。如此温柔善良、通情达理的表嫂,竟然打算做出背叛表哥的事情。这让我不禁怀疑,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可以信赖的?
很快过年放假了,我和表嫂回到家乡,表嫂对我出奇地好,给我买了一件不便宜的外套,还送我一些化妆品。我自然没有对任何人说起那件事,包括我的父母。
但一件事埋在心里久了,无法一吐为快,心情随之变得沉重。过年后我也不想去表哥表嫂家拜年,害怕看到表哥大口吞吐旱烟,和表嫂言不由衷的样子。
我内心也担忧着,在外打工久了,自己是否会变质。我害怕某一天无法控制自己,导致追悔莫及。
因此,我决定打电话给表嫂,告诉她我过年后将不再外出打工,而是在老家找工作。同时,我也感谢她在过去的一年里对我的关心和照顾。
表嫂沉默良久,说道:“你自己决定就好。”
父母当然非常开心,他们的女儿舍不得离开家,只要在她身边,即使什么都不做,他们都觉得很好。
我很快在县城找了一个饭店服务员的工作,工资不高,但很清闲,可以经常回去看看父母。后来遇到现在的老公,谈恋爱、结婚、生子,完成了人生重要几步后,老公让我在家相夫教子,自此再也没有出去工作。
女人的幸福很简单,有深爱的老公,有乖巧的儿女,有健康的父母,人生足矣。
至于表嫂,她在外打工两年后,孩子上了小学,便回到了家中,再也没有出去打工。
表嫂和表哥之间的感情始终如一,没有受到任何影响。也许,我将那个秘密埋藏在心里是正确的选择。
她能够认识到错误并回归家庭,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。我衷心祝愿她一家人永远幸福和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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